保险难求，有多少网约车正在“裸奔”？

2024年11月24日，中国网约出行产业峰会在福州举行，天下七百多家企业与会。会场还来了两家保险公司，它们这次推介的不是车险，而是互助银行的车险分期付款业务。

2024年以来，营运险大幅上涨，为车险分期付款创造了市场。一家拥有上万辆网约车的租赁公司总司理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本年各个都会营运险保费都在涨，“每月租金才三千元出头，保险就要一千多元”。

更要命的是，如今部分都会网约车营运险变得“一险难求”。

中国都会公共交通协会网约车分会会长顾大松向南方周末记者确认，郑州、西安、济南、长春、南京等地均有会员单元反馈车险难买，有的是代价太贵，有的是保险公司控制总量，乃至在有的都会，保险公司对部分车型拒绝办理。

添慧保首创人、中国保险学会智库专家张胜也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无论网约车还是出租车的营运险，都面对大面积涨价压力，特殊是新能源车，“个别地域从120%上调到135%、160%”。由于保险供应不敷，市场还出现了不少违法保险统筹机构。

造成当前局面的重要缘故原由是，“保险公司赔付率在130%左右，大部分保险公司在这一范畴出现亏损”。

过去是网约车比巡游出租车出险率低，如今很多地方网约车出险率已经高过巡游出租车。一家南京出租车公司负责人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三年前，保险公司不乐意保巡游出租车，但还抢着保网约车，其时网约车很多是兼职，上班期间打个零工，总体出险率还是划算的。”

随着网约车司机工作时长不绝增长，“以本年南京数据为例，有保险公司的巡游出租车出险率是110%，但网约车已经到达了120%。”上述负责人表示。

如今部分都会网约车营运险变得“一险难求”。视觉中国 图

“赔付率太高了”

2024年10月尾，辽宁一家网约车租赁公司老板孟凡瑞终于交上了交强险，他名下有两台车的交强险三个月前已经到期。接到投保电话时，他欢呼起来，“这钱花得愉快！”

按照法律规定，保险公司不能拒绝承保交强险。但孟凡瑞的履历并非个例，2024年11月25日，澎湃消息就报道了辽宁鞍山市台安县出租车买不到交强险的消息。

孟凡瑞实验过投诉。他亮出通话记录，“几十个电话，没一个通的”。他这次是找了一家保险代理，付了额外费用才解决，“一台车多付三四百元”。

营运险是贸易险，比交强险更难买。

一位业内专家透露，2024年有的地方完全制止了出租车营运险，政府不得不通过保险协会干预，要求多少要出一点。

一位沈阳本地保险公司的司理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有大公司已经明确不收车辆登记性子为网络预约的营运险，来由是“赔付率太高了”。

2024年12月初，中国政府网还核实了一起营运险拒保的案例。甘肃省广河县群众马老师通过国务院“互联网+督查”平台反映，人保财险广河县支公司和安全财险广河县营销部对其公司新能源出租车只承保交强险，不承保贸易险，导致公司部分车辆无法购买贸易保险。

刘淙淙退休前曾在江苏一家保险公司担当过地域负责人，如今他开办的租赁公司也拥有三百辆出租车。他每天夜里最怕的就是电话铃响，“半夜来电话，都是大事”。他担心没了保险，司机们负担不起赔付。

有的公司即便能买到营运险，却发现涨价幅度难以遭受。刘淙淙相识到，与他同城的一家出租车公司，2023年保费是1700万元，2024年增长到2000万元，一年增长了300万元本钱，“大概利润都没有300万元，来岁要怎么生存？”

按照国家相关规定，车险代价不能无穷上涨，只能在肯定范围内浮动。可为了覆盖本钱，保险公司会通过进步保额变相增长收费，“本来100万元保额够了，让你买300万元，每月保费增长了一千多元”。

没了大锅饭

多位业内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这是二次费改倒逼保险公司，对这些赔付率高的险种作出改变。

2022年12月30日，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进一步扩大贸易车险自主订价系数浮动范围等有关事项的关照》，实验时间原则上不得晚于2023年6月1日。

这次费改通过扩大贸易车险自主订价系数浮动范围，进一步扩大财险公司订价自主权，贸易车险自主订价系数的浮动范围由“0.65-1.35”扩大到“0.5-1.5”。

“过去新能源网约车不绝是吃大锅饭。”刘淙淙以为保险“费改”砸了这口大锅，迫使保险公司必须要风雅化管理了，“好车主”保费更低，“高风险车主”保费压力上升。

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过去赔付率100%或105%，保险公司也可以保，缘故原由是其他社会车险可以补一点利润。“这样利润也有了，营收规模也大了”。但是费改之后，其他险种的扣头降了下来，整体利润空间淘汰了。这种情况下，赔付率必须是低于80%乃至70%的业务，才被以为是可保业务。

在他看来，过去车企和网约车公司都在“薅羊毛”。网约车租赁公司对高风险司机没有限制，一个司机哪怕发生10起变乱，换一家公司还能继承干，没有任何监测机制。

另一个缘故原由是，保险公司失去了对维修本钱的控制权，新能源汽车不像油车有副厂替换品，“很多新能源汽车答应6年60万公里，或者8年80万公里的质保，但条件是必须到指定4S店维修。冲着质保，车主也必须让车企薅这个羊毛，新能源汽车卖车不赢利，但是修车赢利。”刘淙淙说。

开源还是节流？

针对当下投保难的局面，自救已经成为网约车行业的共识。

过去一年里，顾大松在行业协会内部构造了几次讨论，得出的结论是，“行业从业者特殊是司机收入降低，劳动强度加大，导致车辆营运安全风险增大，同时行业保险产品没有风雅化分类，不同安全程度的驾驶员没有区别对待。”

他以为可行的解决方案是加大行业风险减量的管控，如通过安全培训、技能监测与干预等工作实现风险减量。别的，和保险公司互助，运用科技本领区分不同驾驶员，开辟风雅化的贸易性保险，实现奖优罚劣。末了，还要发挥行业气力，在共同推动行业风险减量工作同时，创新推动行业企业之间的相助保险创建。

中国都会公共交通协会网约车分会秘书长殷浩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这次网约车产业峰会上，几家具备规模的网约车租赁公司已经和第三方公司告竣了互助意向，通过接入网约车公司运营数据，为租赁公司提供方案淘汰变乱率。

第三方公司、网约车租赁公司和保险公司签署对赌协议。好比一辆新车保费一万五，假如出险率降到了 85%以下，那么保费可以降低到九千。每辆车剩下六千保费，由互助三方举行再分配。假如出险率没有降到85%以内，那么减量投入的本钱由第三方公司本身负担。

添慧保首创人张胜则等待更进一步，从保险制度上举行创新。他对美国网约车保险举行研究时发现，美国有针对网约车行业营运特点举行细分的保险。

张胜说，司机在打开Uber软件前假如出险，使用的是本身购买的保险来赔偿；正式接单后出险走的是Uber平台提供的保险；而在打开平台软件到正式接单前的保险是必要购买一个类似国内的附加险，即可承保这一阶段的风险。

国内的保险是一刀切，假如车辆跑过网约车，只要购买的好坏营运险，不管是否处于业务状态，出险后保险公司均不予赔付。可实际情况是，很多网约车也会被当成私家车使用，但是保险公司没有对这一个细分行业举行产品创新。

他正在实验举行创业，操持将来向羁系部分申请中国网约车相互保险公司，能针对性地缓解网约车行业保险问题。

过去买保险容易，网约车租赁公司对这个话题并不感爱好。但是这次张胜在网约车产业峰会演讲之后，有几个租赁公司老板自动找到他谈互助，通过像他这样的第三方到场网约车公司一样平常谋划，帮助他们淘汰变乱，从而向保险公司争取更优惠的保费。

张胜以为，保费上涨给了网约车租赁公司淘汰车祸的动力，“如今情况下，降本增效就是竞争力，一千台车一年省两百万元，就能决定一家企业的生死”。

安全产险总部团体客户产品部总监宁艳莉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应该团结起来做行业内的数据共享和互换，重新根据风险的情况去制定保费尺度，解决风险对价的问题。

但风险减量不是一个能快速实现的事变。好比网络驾驶信息，起首得有网约车平台或者租赁公司乐意和保险公司深度捆绑。相关的法律风险、公民个人信息安全问题也不容忽视。

长处分配也难以告竣划一。保险机构、网约车平台或者租赁公司有各自的长处和本钱，必要两边探求一个平衡，才气形成协力共同推动风险减量。

风险减量是节流，通过降低对网约车车险的服务本钱，再把代价打下来，开源则是重新提供新的订价，“开源会快一点，节流大概会慢一点，但是长期解决之道。”宁艳莉说。

（应受访者要求，孟凡瑞、刘淙淙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 罗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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