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食同源与非法添加“一步之遥”，消耗者能否得到十倍补偿？

文/邓勇 刘开莹

编/王小

图/Pexels

“药食同源”，主流界说为药物和食品没有显着的界限——都泉源于自然界，都以初生代谢产物和次生代谢产物为物质底子。其概念深刻影响着中国保健食品市场。

中国的药食同源保健食品紧张是指中药类保健食品，即以食药物质或可用于保健食品的中药为质料，依据中医药理论组方，声称具有保健功能的，有助于身段康健的保健食品。

据统计，20世纪中国90%的保健食品采取了中草药为质料，现在中国生产的药用保健食品占到已允许注册保健品的50%左右。

随着社会发展，消耗者对于药食同源保健食品的需求日益增多的同时，该市场也存在诸多乱象。为掩护消耗者权益，《中华人民共和国食品安全法》下称《食品安全法》提出了处罚性补偿制度，那么，在药食同源保健食品范畴，何种环境下消耗者可以实用处罚性补偿，得到法院支持存在哪些风险？生产策划者又面临哪些合规风险？双方分别怎样应对？

“十倍补偿”，追责何人

《食品安全法》第三十八条规定：生产策划的食品中不得添加药品，但是可以添加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中药材的物质。不外，各地时不时会冒出药食同源保健食品的违法案例，有的得罪处罚性补偿制度。

该制度最早出现于1993年发布的《消耗者权益掩护法》，此中规定了更加补偿的第四十九条，被广泛视为处罚性补偿。引入处罚性补偿制度，可以进步违法本钱，表现法律责任的处罚功能。

为进一步掩护消耗者权益，在2021年版《食品安全法》第一百四十八条第二款中，出现 “十倍补偿”。

此中写明：“生产不符合食品安全尺度的食品大概策划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尺度的食品，消耗者除要求补偿丧失外，还可以向生产策划者大概策划者要求付出价款十倍大概丧失三倍的补偿金；增长补偿的金额不敷一千元的，为一千元。但是，食品的标签、分析书存在不影响食品安全且不会对消耗者造成误导的瑕疵的除外。”

别的，《食品安全法》《消耗者权益掩护法》中皆有条款摆列了非法添加、营养因素不符合安全尺度、未按规定注册等，实用处罚性补偿制度的环境。

兼具食品、中药材的物质，国家有明确的管理要求，若生产策划者非法添加未被认定可以用于保健食品中的中药材，即为不符合食品安全尺度的活动，消耗者有权主张处罚性补偿。

在卫法监发布的《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名单》《可用于保健食品的物品名单》和《保健食品禁用物品名单》中，清楚列明这些物质。2021年11月，国家卫健委发布《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中药材的物质目次管理规定》（下称《管理规定》），标记取中国药食同源物质管理正式进入依法管理阶段。

什么环境下会触及处罚性补偿？

按《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食品药品纠纷案件实用法律多少意见的规定》第十五条第一款规定，就是生产不符合安全尺度的食品，大概贩卖明知是不符合安全尺度的食品，消耗者除要求补偿丧失，还可向生产策划者、贩卖者主张补偿金。

而且，实验首负责任制，也就是生产策划者先行赔付。假如是生产者的责任，策划者补偿后有权向生产者追偿。

消耗者该怎样维权？

从过往案例来看，固然法律支持消耗者申请处罚性补偿，但是消耗者申说意愿并不算高。

主要缘故因由是，消耗者对药食同源保健食品熟悉不敷，不能根据保健食品的标记、允许文号以及功能等辨别真假。

2015年6月14日，李昌亮诉安徽养华堂药业贩卖有限公司买卖业务条约纠纷案即为典范的药食同源保健品申请处罚性补偿案例。

原告李昌亮通过天猫购物平台购买被告贩卖的养华堂三花茶，该茶配料为牡丹花、月季花、玫瑰花。原告收到后开始饮用，随后发生腹泻、腹痛。原告查询《中国药典》发现月季花为药材，而卫法监法公布的《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名单中无月季花。

对此，上海市松江区人民法院以为：“食品中添加非药食同源的物质应十倍补偿”。法院支持的处罚性补偿倍数根本为十倍，消耗者的该诉求得到支持的来由紧张有：一、月季花不是《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名单》《可用于保健食品的物品名单》中的中药材；二、生产企业未取得保健食品生产允许；三、标签不符合规定。

其次，消耗者对处罚性补偿制度相识不深，并不知道在何种环境下实用，相比提告状讼，更多消耗者止于退货退款这一步。

再有，诉讼存在风险。停止到2022年5月，以“保健食品”“处罚性补偿”“非法添加”“中药”为检索式在北大法宝上举行检索，可以检索到215份法律文书，此中刑事案件13份、知识产权案件12份、民事案件190份，讯断时间从2012跨至2022年。

在190份民事案件法律文书中，去掉一份其他案件，剩余189份法律文书（含药食同源寻常食品），此中，只有86份法律文书中处罚性补偿哀求得到了支持，未得到支持的法律文书中有八份在一审中得到法院的支持，二审却被改判为不支持。

从消耗者败诉缘故因由来看，据前述北大法宝法律文书，紧张是消耗者无证据证实，一、生产策划者在保健食品中非法添加中药材；二、涉案保健食品不符合食品安全尺度，存在有毒、有害或不符合营养要求的食品安全题目；三、案涉保健食品造成其人身、财产大概其他侵害。

药食同源保健食品是否存在非法添加的环境，必要根据《管理规定》等文件举行判断。李昭宇、徐海明网络购物条约纠纷案（(2020)浙10民终1331号）和赵磊与深圳盒子阳阳商业有限公司网络购物条约纠纷案（(2020)京04民终171号）都是由于无法证实非法添加环境而败诉。

因此，许多环境下涉案商品添加某种中药是否符合安全尺度，需依靠于卫生行政部分和食品药品监视管理部分的专业判断。

对于一场没有把握的索赔，消耗者必要付出高额的索赔本钱。

因药食同源保健食品自身性子的缘故因由，消耗者购买的数量不会太大，总价也不会太高。当发现保健食品不符合安全标定时，消耗者简直提告状讼主张十倍补偿，但是消耗者必须先去判定食品有质量题目，或主张贩卖者“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尺度的食品”，而且要付出状师费、诉讼费、交通费等费用，还要淹灭许多时间和精力。

在处罚性补偿制度下，诞生了一类特殊人群——职业打假人。他们相较于寻常消耗者把握更多专业知识，但是，职业打假人是否具有消耗者身份，实践中仍旧存在争议。

据北大法宝检索到的案例，假如是职业打假人盼望得到补偿，也大概因身份和动机被质疑。在药食同源保健食品纠纷案中，有九份法律文书中法院以为职业打假人以牟取高额补偿为目标恶意巨量购买涉案商品，其活动与法律规定的处罚性补偿立法宗旨和目标不符，也与寻常消耗者的消耗风俗与目标显着不符，因此其处罚性补偿诉求于法无据，不予支持。

因此多数环境下，还得依靠消耗者自身通过学习法条、关注干系案例来进步处罚性索赔的应诉技能，以及约请状师等专业职员帮忙。

在提告状讼之前，消耗者需起首判断是否属于法律规定的实用处罚性补偿的环境，若消耗者以为属于该环境，则再提告状讼。

消耗者要尽大概多地搜集证据，寻常也要养成生存发票等良好风俗，药食同源保健食品非法添加、不符合安全尺度可以通过判定证实。

企业怎样做？

败诉企业将面临的处罚，包罗处罚性补偿、退货退款、召回，以致另有行政处罚。

若生产策划者败诉，则必要根据法院讯断举行处罚性补偿给付，司法实践中多为十倍补偿。在前述法律文书中有121份的法院认定消耗者与生产策划者之间存在条约，因此，固然处罚性补偿不肯定得到支持，但是消耗者退货、退款的诉求一样寻常都会基于违约责任得到法院支持，偶然也会和生产策划者基于意思自治而告竣退货、退款协议。

《食品安全法》第六十三条规定了召回制度。药食同源保健食品生产策划者对于不符合食品安全尺度大概有证据证实大概危害人体康健的，应当立刻克制生产，召回已经上市贩卖的保健食品，关照干系生产策划者和消耗者，并纪录召回和关照环境。其次，生产策划者应对召回的保健食品采取无害化处理处罚、烧毁等步伐，防止其再次流入市场。

除了处罚性补偿和召回，生产策划者通常还会受到行政处罚。行政处罚的种类有充公违法所得和违法生产策划的保健食品、生产工具等，吊销业务允许证、处以行政拘留等。

但政策性文件的内容不是一成稳固的，中国中药材、食材浩繁，食药物质的种类在增多。别的，非法添加不即是保健食品肯定有毒、有害。因此，生产策划者不但应当依法依规生产，同时，必要关注国家规范性文件的厘革，及时调解生产筹划。发起生产策划者约请专业法律人士帮忙，资助企业应诉及提出合规发起。

（作者邓勇为北京中医药大学法律系教授，刘开莹为北京中医药大学法律系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