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苹果的将来感到非常担忧：硅谷巨头中，它对天生式AI的准备最少

苹果公司上一次交出单季度业务收入增长两位数的业绩，还要追溯到2021年第四季度（注：对苹果而言是2022财年第一季度）。今后迄今三年多的时间，苹果已经酿成了一家不折不扣的低增长公司，其发展模式可以总结为：在硬件产物上原地踏步，在软件及服务上“挤出”用户代价。

已往八个季度，苹果仅有三个季度能够实现硬件产物收入的同比增长；与此相对的是，服务收入每个季度都有增长，此中六个季度的增长都到达了两位数。由于服务的利润率远高于产物，以是苹果的净利润增速总能高出业务收入（受到一次性税务或罚款影响时除外）。这大概会是库克的CEO剩余任期内的主旋律——小修小补、躺在iOS生态的遗产上面吃红利。

2023-2024年苹果业务收入和净利润增长情况

注1：苹果的财年与日积年并不重叠。上面列出的是日积年和日历季度，一般而言与财年有一个季度的差距。

注2：2024年三季度的利润受到了一次性税收的影响，不具备连续意义。

准确的说，在库克的整个CEO任期当中，他只做了两件事变：第一是连续优化并整合供应链，从而“挤出”更多的毛利润；第二是做大软件及服务，从而“挤出”更大的用户附加值。两者着实都是小修小补，而不是开创性的。库克本人推出的新产物系列，包括Apple Watch, Home Pod, AirPods以及Vision Pro，对苹果收入的贡献比例加起来还不敷10%。此中唯一具备“开创性”的是Vision Pro，投资者一度以为它能让苹果拿到“元宇宙时代”的门票，以致成为与iPhone相提并论的划时代智能装备。结果，它昏暗的表现再次证明白库克没有做开创性产物的才华。

对于苹果的硬件产物来说，统统开创性任务均已由乔布斯完成。对于iPhone、iPad和Mac这三个久经磨练的核心产物线，库克所做的事变无非是：推出各种新型号，包括高端型号、低端型号、潮水款式、小屏幕版本、大屏幕版本；对表面计划进行各种修改（不肯定总是有进步）；增强这些“核心产物”与外围产物的融合。这些办法，不肯定全部符实用户偏好和审美，但是在总体上对苹果的财务业绩是有利的。库克就以这种东拼西凑、缝缝补补的方式，每年“挤出”几个百分点的收入增长。但是到了迩来两年，这一套“修补式”产物打法也靠近了上限，于是苹果只能进一步聚焦于发展服务业务。

2024财年（注：克制日期为2024年9月尾），服务业务对苹果业务收入的贡献到达了25%，对毛利润的贡献则到达了39%；从纸面上看，苹果似乎酿成了一家由增值服务驱动增长的公司。但是，实际上，苹果的服务业务是其产物生态（尤其是iPhone）的天然延伸，没有什么突破性可言：

库克非常熟悉本身的用户，做出了一个准确的判断：绝大部门iOS用户具备极强的斲丧本领，而且在正常情况下不会离开iOS生态。就像我本人，完全无法想象能用什么产物换掉苹果手机和苹果手表。因此，库克的战略就是渐进式地向iOS用户提供更多服务功能，诱导其增长斲丧。迄今为止，上述战略还是比较乐成的——还是以我本人为例，五年前向苹果付出的服务费用只有“苹果税”和入门级iCloud存储；如今则利用着更高费率的iCloud存储，还订阅了Apple Music。

然而，对于苹果这种体量的公司而言，“渐进式服务扩张”带来的业务增量仍然不敷。已往两年，苹果经常交出如许的财报：产物收入零增长乃至负增长，服务收入10-15%的增长，共同凑成0-5%的总收入增长以及5-10%的净利润增长。举世iPhone装机量固然还在扩张，但是扩张速率已经非常缓慢。在险些原地踏步的用户基数之上做服务扩张，无异于竭泽而渔，天花板早晚会到来。

有些人会自作智慧地指出：苹果的产物收入增长乏力，主要是因为在中国区的业务发展欠好。究竟却是：苹果的中国业务在前几年发展的还不错，只有在2024年明显拖了后腿，而且拖后腿的幅度也算不上太大。从下面的图表可以看出，2022-2023年，中国区收入增速与美洲区（也是收入占比最高的大区）相仿；在2024年拉出了明显差距，但是哪怕我们假设2024年中国区收入增速与美洲区一样，那么苹果的业务总收入也仅仅会被拉高2个百分点而已。

中国区增长乏力，到底对苹果有多大影响？

注1：苹果财年的克制日期是9月的末了一个星期六。

注2：中国区的数据包括香港、澳门和台湾。

简而言之，作为苹果的第二大业务地理分区，中国区很告急，但还没到以一己之力拉下整个苹果财报的程度。哪怕不思量本土手机厂商的竞争因素，指望中国区业务做出很高的增长也不太实际，究竟国内智能手机市场的团体增速已经只剩下个位数了。在上个季度的财报电话集会上，库克宣称，2025年的家电国补将对苹果的中国区业绩带来肯定的刺激作用——稍有常识的人应该能预料到，实际刺激会非常有限。

非常风趣的是，只管业绩增速在硅谷大厂当中处于最差的一档，苹果已往一年的股价表现却非常坚挺：从2024年4月的阶段性低点，到2024年底的汗青最高点，其股价上涨了59%。履历了已往一个月的回调，其市值仍高达3.28万亿美元，是举世市值最高的公司。苹果的静态市盈率高达35倍，P/E/G靠近4倍，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与此相对的是，谷歌的净利润与苹果相仿，增速明显更快，市值却只有苹果的60%；微软的净利润略高于苹果，增速同样更快，市值也仅有苹果的90%。看样子，资源市场以为有来由忽视苹果的短期财务表现，因为在恒久有更大的积极因素。

这个“积极因素”就是AI。自从Apple Intelligence官宣以来，投资者和苹果管理层都将其视为一张“倒扣的王牌”，不但可以再造整个服务业务，还能带来富足的产物贩卖增量。有人乃至以为，AI大模子在智能手机当中的应用，是足以与当年App Store推出并列的标志性变乱！如果这是真的，那么iPhone 16就将是苹果的一个新的增长周期的出发点，足以驱散已往几个季度的全部阴霾。

题目在于，从财报数据看，iPhone 16并不是一款划时代的产物。只管库克宣称“升级到这一代iPhone的用户创下了历代新高”，究竟却是迩来两个季度iPhone贩卖增长相当缓慢。乐观者的解释是：Apple Intelligence才刚刚在美国等少数国家推出，而且功能尚不美满；比及它全面普及之后，统统题目就能得到解决。这种观点让我想起了《帝国的扑灭》里的那句经典台词：“只要史坦纳发起打击，统统就都会好起来！”

我们必须认可，在全部硅谷科技巨头当中，苹果对天生式AI的准备最不充实，投入最少，也最缺乏清楚、可行的战略：

在天生式AI方面，iOS生态正在全面掉队于安卓生态。谷歌固然在ChatGPT刚刚发布之时显得非常狼狈，但是自从2024年4月Gemini 1.5发布之后，已经明显赶了上来；Gemini 2.0再次确认了其仍然处于AI根本研发的顶尖梯队。Gemini与谷歌搜索引擎以及原生安卓体系的融合非常乐成，而且还在继承深入。何况，安卓体系的开源属性决定了主流安卓厂商可以自由选择跟哪些基座大模子互助——如果Gemini富足好，那就选择Gemini；否则可以选择市面上任何一个更好、更符合的大模子，构建软硬件一体化的AI生态。

相比之下，Apple Intelligence的实现方式可以用“叠床架屋”来形容：在本地运行一个苹果自研的小型模子（我对其技能水平不抱什么盼望），比较复杂的需求将由云端的GPT模子实行（在此之前还要征询用户同意），传递给GPT的用户数据还必要进行安全上的处置惩罚。对iOS和MacOS生态的第一方软件（例如Pages, Numbers, Keynote, 等等）的所谓AI赋能，大概也会以这种叠床架屋的方式实现。如许的服从和用户体验，能够逾越安卓体系吗？我对此深表怀疑。

对于既缺乏AI大模子研发履历、又缺乏AI应用运营履历的苹果的来说，Apple Intelligence相当于天生式AI应用的第一战，很难在一开始就打好。斲丧端用户的纷繁复杂、千奇百怪的需求，大概是苹果完全无法预料、也无法满意的。哪怕苹果能够与OpenAI建立精良的恒久互助关系，后者的技能上风又能保持多久呢？再过两三年，假设OpenAI不再领先，苹果是否又要更换大模子互助同伴，这又会对Apple Intelligence的用户体验造成多大影响？上述题目很难答复清楚，而资源市场的“神奇之处”在于完全忽略了这些题目，大概冒充苹果可以圆满地解决它们。

稳坐垂纶台的库克，其战略思绪与乐观的投资者完全同等：苹果不必要像其他科技巨头那样做脏活累活、下高风险的赌注，具体而言就是烧钱堆算力、练习大模子、收购AI创业公司；苹果只必要牢牢捉住本身的数十亿客户，静待天生式AI技能彻底成熟，届时整个市场的果实就会主动落到它手里。苹果乃至不消对原有产物生态做大幅度的改良，只必要相沿已往十几年一向的贸易模式，就能坐收渔利，开启下一个黄金时代。

上述想法原来就很“神奇”了。更“神奇”的是，包括DeepSeek在内的开源大模子的崛起，似乎验证了库克战略思绪的准确性——既然开源大模子已经这么强了，以后还会更强，那又何苦本身去做基座大模子研发呢？再过两三年，大概苹果就能从数以百计的开源大模子当中，恣意选择Apple Intelligence的基座大模子了。算力瓶颈题目，有公有云服务商费钱解决；应用开辟题目，有诸多友商和巨大的创业社区去探索。苹果的任务，仅仅是拿着届时已经高度成熟的解决方案，行止用户收钱。

我跟其他任何人一样，无法直接证伪苹果的上述想法。但是我发自心地步以为，这么想是不对的。因为汗青频频证明，市场向导职位不可窃取。苹果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高贵职位是依靠一系列率先探索和冒险得到的，而在比移动互联网时代更加巨大的AI时代，难道就可以依靠吃老本保持这个职位吗？难道诺基亚、摩托罗拉以及2015年从前的微软不是这么想的吗？

在库克担任苹果CEO的十四年中，投资者很少惦记乔布斯。此时现在，我比以往任何时间都更想知道：如果乔布斯还在，他会做什么？他肯定会为天生式AI的宏伟前景而高兴不已，实验做出远比Mac、iPhone和iPad更酷的东西（肯定不是Vision Pro这种“假酷”的东西）。很痛惜，死人不能复生，汗青不容假设。回首已往几十年的科技行业发展史，我们不得不认可：人类的进步是由一小撮天才驱动的，汗青就是天才本身的工作纪录。

库克是凡人当中最精彩的之一，但是很痛惜，他并非天才。这就是我对苹果的将来深感担忧的缘故原由，因为如今苹果的题目大概必要真正的天才去解决。